さめたせかい

很小很小的時候，我上了家裡附近的幼稚園，還順道在幼稚園附設的美術班學畫畫。

說是學畫畫，但那麼小的孩子哪能教她什麼？充其量就是老師帶著小朋友塗鴉，或是隨口指定一些主題，讓滿教室的小孩隨意塗塗寫寫，間接培養一些「對美的敏銳度」，如此而已。

記得有一次，老師要我們畫女生。

詳細的題目我早已忘得一乾二淨，只記得我滿心歡喜地在八開的圖畫紙上塗著，畫著，然後覺得自己畫的女孩子好漂亮。

等到圖畫完成之後，我雀躍地依照規定拿給老師看，心裡也有些獻寶的得意。

結果，老師看了我畫的圖，有些不滿地問我──

「鼻子咧？妳畫的人怎麼沒有鼻子？！」

問完之後，便隨手拿起墨綠色的彩色筆，硬生生地在我自認為漂亮臉孔上，畫下一道她認為代表鼻子的線，然後滿意的說：「這樣才對啊。」

看到她畫下那道綠色痕跡的我，當時幼小的心靈只覺得很難過很難過；一方面是因為老師貶損的態度，一方面則是因為那道綠線實在醜不可言。

從幼年到成年，年齡漸增的我，對於這件事情一直銘記於心。

我不知道這件事對我未來的求學生涯，是否造成蝴蝶效應一般的影響，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這件事，導致我的美術成績永遠糟糕透頂；只知道長大後的我，一直覺得很訝異──

任何對教育有一點概念的人都應該知道，小孩的世界觀與成人截然不同，並且會依照年齡階段的發展，逐漸產生質的改變。

但這位老師卻似乎不曾瞭解這樣的觀念，只是強迫小孩接受她的審美觀，而非站在正確的幼教立場，對孩子實施適時的引導及鼓勵。

對於那麼小的孩子來說，幼稚園老師就像是神，但這個神卻輕易地糟蹋了妳的心血，把妳辛苦畫成的作品刻上一條醜陋的印記──那樣的心靈創傷可想而知。

姑且不論是否影響了我未來發展，但她，這位美術老師，讓當時的我心靈受創卻是不爭的事實。

這樣的心理創傷，雖然未曾造成我成年後的異常行為，卻導致我對這個事件至今仍記憶猶新，連那彩色筆深沉的墨綠色都鮮明地彷彿在眼前。

而後，更促使我進一步寫下這篇文章，以茲紀錄的同時，更意欲達成另一種口誅筆伐的變相報復。

或許，這也算是異常行為的一種？